我的父亲母亲

鲁 汉

我的父亲是个急性子，印象里，他做事总是心急火燎的，走起路来能刮起一阵风。

正是因为性子急，父亲做事经常会丢三落四的。比如，在要用农具时才发现不知农具被自己随手放在哪儿了，每到这时，父亲便会急匆匆地满屋找，而母亲则会不动声色地看着他。当父亲满屋子转了几圈之后还是找不到时，他只好低声求助于母亲，看着父亲急切的样子，母亲就让父亲去楼梯间找找看，父亲要用的农具肯定会找得到。父亲往往一边拿着找到的农具，一边赞叹道：“真奇怪，你又没用这些农具，怎么知道它们放在这里。”母亲常常笑而不语。当母亲发现农具被粗心的父亲落在田地里时，她会不动声色地及时将农具带回家，并且悄悄地收藏好，让父亲慌慌张张地去田里寻找。最终，急性子的父亲发现了母亲的“装”，但他并未点破。母亲从未因此数落过父亲，而父亲也从未跟会“装”的母亲发过火。这似乎成了他们的一场游戏，胜者始终是母亲，这个游戏他们一玩就是一辈子，乐此不疲。

近两年，母亲患了糖尿病，每天需肌肉注射胰岛素，她视力不太好，这任务自然得由父亲来完成。父亲拿惯了锄头镰刀的大手一拿起注射器，手便不由自主地发抖，原本很简单的肌肉注射被父亲弄得无比紧张。母亲没有责怪父亲，她知道粗心的父亲干不了细活，她自然有自己的方法。又要注射胰岛素了，父亲在母亲肚脐边开始涂抹碘酒时，母亲就开始一边做着痛苦的夸张表情，一边告诉父亲别着急，打慢些。如果父亲打快了，母亲就闭着眼装着很痛的样子，父亲满眼的怜惜，母亲知道父亲下次就会打慢点，不那么慌了。就这样，平时毛手毛脚的父亲逐渐掌握了肌肉注射的动作要领，结满老茧的手拿起针来，也居然像那么回事。

父母结婚快四十年了，我长这么大从未听到他们吵过架。他们都有个性，一个容易慌张，一个喜欢装，一个急躁如火，一个平静如水，却始终相濡以沫。也许，这就是他们幸福的秘诀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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